江門海關檔案室保存著一份報告,記錄了國民黨空軍1950年2月派軍機對江門海關轟炸掃射的惡行:
“查本(二)月二十二日下午二時許,江門上空突來敵機兩架,高翔盤旋,未幾即侵入職關所在地北街上空。初則往還偵察,繼而低飛以機槍向職關關院前驗估征稅科及驗貨廠密集掃射,為時二十分鐘,方始竄去……”
當日的掃射令江門海關損失慘重,次日敵機又撲向該關進行攻擊。根據另一份報告記載,當時九龍海關(史稱“九龍關”)、瓊海關寄泊江門關河面的七艘大小船舶,連同江門海關的緝私船艇成為他們瘋狂攻擊的目標,其中一艘“國礎號”遭敵空軍轟炸掃射沉沒。為除去空襲目標,江會區軍管會不得已將“華倫霸號”放沉,其余船只也予以妥善安排。這些被國民黨軍隊極端仇視、瘋狂破壞的海關關產、艦船,是1949年底江門關職員開展護關行動,與敵方斗智斗勇才得以保全下來,并完整移交給人民政權的。
1949年10月初旬,人民解放軍向廣東推進,10月14日廣州解放,“本埠隨即陷入緊張狀態,江門偽府軍警機構先后逃亡”。江門關在9月即通過月度會議在關內通報當時形勢,職工們對江門解放翹首以盼,只是擔憂潰退的國民黨軍隊過境時大肆破壞劫掠。
江門關召集全關職工成立緊急應變委員會,討論怎樣利用職員的合作自衛力量,盡力確保檔卷、武器、物資、船艇等關產及公款完整交還人民,同時也顧及護衛同仁及眷屬們的安全問題,并擬定防護關產辦法、加強組織自衛力量及分配關院內房屋給寄寓院外員工等計劃。經過周密籌劃,江門關職工的情緒逐漸穩定,并迅速投入有計劃的護關行動中去。
當時首先要做的是保護關產周全。江門關職員按關院地勢劃分三道防線,構筑若干守衛工事,動員全體人員輪流守護。全體職工可以使用武器,具有作戰經驗的,在護產運動的號召下,志愿參加義勇隊者,不下三四十人(包括職員及工友)。為防止動亂時稅款等財物被劫奪,10月初該關決定派代理常務稅務司陳長銳將港幣12萬元帶往澳門,交送拱北關稅務司暫代保管,其余公款悉數存放在該關庫房內,日夜派人看守。
其次是職員眷屬的安全問題??紤]到北街位置偏僻,警衛力量薄弱,江門關將散居在外的同仁和眷屬盡量集中到海關大院內。原住關院內的同仁都非常配合,騰出許多房間共同居住,但仍然不敷使用,于是利用院內空地搭建了一座竹木結構的葵蓬。建造葵蓬的款項是經過全體職工同意,在進修會的會費項下撥支的。處理好關院內的財產、人員安全問題之后,現在唯一令江門關職員擔心的,就是停泊在北街河面上的10余艘緝私船艇。
廣州解放后,潰敗的國民黨軍隊開始經過江門向西南方向逃竄。
據檔案記載:“迨十月十五日自廣州潰敗之匪軍不下數萬人,絡繹過境,大部分開往江門及新會市區,并有數千之眾,進駐北街,一時人心惶惶,閉門罷市,情勢至為緊張……自十月十八日起,又有匪海軍艦艇大小二十余艘,自廣州撤至北街。”
江門關當時所轄緝私船艇有7艘,除1艘在橫門支關專供運輸之用外,其余6艘都停泊在北街,另外代九龍關保管的7艘獲案走私船也停泊在北街河面。匪海軍見狀紛紛登船大肆搜劫,該關幾經交涉,最終只把槍械彈藥發還,并聲稱“將于離去前轟沉關有輪只,以免日后感受威脅”。為防止其繼續劫持破壞,江門關密令高級駕駛員率同關貞c-15號、第138、164、166號4艘緝私船艇迅速駛往澳門,交由拱北關稅務司代為保管,其余第119、139號兩艇則經常開駛出外,擔任運輸工作,躲避匪海軍注目。
經過巧妙周旋,這14艘寶貴的船艇終于得以保全,并在解放后移交給江會區軍管會。但它們也因此成為國民黨軍隊的眼中釘、肉中刺,并時刻計劃將其轟沉以免為我軍所用,于是在1950年初發生了文章開頭的一幕。
1949年10月24日,粵中縱隊新會獨立團部隊正式開駐北街,與冒稱“人民解放軍第六縱隊”的匪徒遭遇后發生沖突,槍戰相當激烈,4名匪首被逮捕解辦,北街終于迎來了解放。10月25日,在中央人民政府海關總署成立當日,江門關即以“酉有電”呈報海關總署,“查江門解放后職關關產檔案完整,員工全體安全”。
10月27日下午1時,江會區軍事管制委員會財經科科長曾國棠到江門關開展接收工作,該關將已經造好的稅經各帳、關產、私貨、物資、武器、彈藥等清冊共十一式一并移交,除款項及存倉私貨由軍管會提去外,其余公物檔卷等仍由該關負責保管,武器彈藥在接管后也全部發還海關備用。解放前由拱北關稅務司代為保管的港幣12萬元全數取回上交,遣泊澳門的4艘緝私船艇在解放后不久即全部駛回。1949年10月31日,江門關的移交工作順利結束,由于保護關產有功,該關得到軍管會嘉獎,全體員工照原職留用,即刻恢復海關業務。江門關上繳的稅款用于新中國的建設,保存下來的船艇、武器在隨后的海上剿匪斗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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